在5月23日的《海峡两岸神农炎帝文化高端论坛》上,“高平人”范兆森接受山西卫视主持人提问,回答高平在“炎帝祭奠”两岸交流中的准备和作用时,作为高平市委书记,范兆森没有照本宣科,而是先从他观察到的两个画面说起:
一个是今年的高平炎帝祭祖活动,特别邀请了来自宝岛台湾的30名小朋友。车子一到站,高平“结对子”的同学们,纷纷走上前帮助拿行李,送台湾的同学到房间,然后一起参加经典诵读。当两岸的同学们一起齐声朗读梁启超的《少年中国说》时候,台上台下融为一体,看到这一幕,范兆森的心里是感慨万分的。
另一个让范兆森感动的画面,是在当天在炎帝大殿祭拜活动结束的时候,附近庄里村的高平乡亲们,自发结队来欢送来自台湾的2000多名炎帝的“信众”。一向保守、朴实、不善表达情感的高平乡亲们,发自肺腑喊出了“欢迎您们明年再来”的口号,台湾的客人们流泪了……
事实上,高平追梦“炎帝”,从2000年高平的“团池乡”改为“神农镇”,已然走过了十几年。这十几年中,断断续续搞过一些活动,始终不温不火,从炎帝的“故里”争夺上来说,湖南株洲有炎帝陵、河南沁阳有神农山、河南商丘有炎帝朱襄氏陵、还有湖北随州和陕西宝鸡都在争“炎帝出生地”。
让山西高平“炎帝”逐渐走向“正朔”的,是一位台湾人,这个人叫作叶宏灯。1989年,38岁的叶宏灯从台湾“登陆”广东,开拓商业版图,之后转型创办台商子弟学校,并出任董事长至今。但在七年前,他的注意力开始从广东一次次转向山西的高平。
2010年,不苟言笑的台湾人叶宏灯,第一次登上高平的羊头山,看着充满现代化气息的炎帝广场,他摇头而去;之后,不甘心的他又一次来到高平,这一次,他找到了“五谷庙”,但和他想象中的神农始祖炎帝陵仍然相去甚远,再一次失望的离开。
叶宏灯在中国大陆追寻“炎帝”,并不是无的放矢,而是在台湾,“炎帝”有着多达几百万的信众。明清以降,几百年来,台湾老百姓世代供奉“炎帝”,即使经过日占台湾期间大肆破坏,至今全岛仍保存上百座炎帝宫庙。“炎帝”不仅仅是台湾人的庇护神,更是陪伴他们披荆斩棘,在台湾繁衍生存的先祖,是其情感“源代码”里认祖归宗之“乡愁”。
时光回溯到公元1624年,民族英雄郑成功驱逐荷兰殖民者,收复台湾岛。郑成功的军队渡海作战之时,同时把“炎帝”信仰带到台湾,因为这些大陆的军士,世代受“炎帝”庇护,收复台湾之后,军民20万从此扎根台湾,“炎帝”也第一次有了台湾户籍。
但“炎帝”的根在中国大陆,在山西高平。冥冥之中,台湾人叶宏灯第三次来到高平,走访了不知道多少有着“炎帝”传说的村子,拜过了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存在的炎帝行宫,叶宏灯豁然开悟了:他之所以一直未能在高平找到想象中的炎帝陵,就是因为这件事要由他来完成!
“法先王”的是“炎帝”之精神,“法后王”的是传承与构建。几千年来,炎帝的创世精神一直世代延续,靠的就是一代又一代的“维护”。而承载这种信仰的空间,是遍布山川大地的一座座炎帝庙、五谷庙,宫庙在时光中破败了,总有一代又一代的人接力修缮与维护。年近60的叶宏灯悟到了他的使命,那是“炎帝”(精神)赋予他的时代任务。
◎2018年5月22日,台湾前国民党主席洪秀柱参加炎帝拜祖典礼。自2016年首届举办海峡两岸祭奠炎帝活动,已有国民党荣誉主席连战、新党主席郁慕明等党派领袖前来参与。
台湾新党主席郁慕明,在今年的“炎帝论坛”上也说,我们今天的“新时代”,是从过去“旧时代”而来的,而我们的今天的“新时代”,也会成为明天的“旧时代”,那么在时代的更替中,我们一定要有所建树,给子孙后代留下点什么,让他们从我们这里启迪,走得更远。
“知行合一”的叶宏灯,决心为今天的时代,点亮“炎帝”这一盏灯。他给时任山西省委书记写信,呼吁修复炎帝陵,并亲组规划团队,设计炎陵大殿;他一次次来到高平,带着研究炎帝文化的台湾学者,让他们亲眼证实这一片土地上广泛存在的炎帝遗址遗存;他邀请台湾神农炎帝宗庙的主持人,到高平亲耳聆听流传了几千年的炎帝传说,竟然与在台湾世代听到的炎帝故事,完全吻合。
时隔五百年后,“炎帝”回家了;或者说,今天的高平炎帝陵,终于慰藉了海峡对岸,那五百来年的“乡愁”。
台湾信众在叶宏灯先生牵头下,决心为心中的“炎帝”修一座心中的炎帝陵。作为“中华海峡两岸炎帝神农文化交流协会理事长”,叶宏灯跑北京去太原,办下批文,并带头捐资100万,汇众人之智之财,历经五年,终于在2016年,一座投资数亿,恢宏大气的宋式建筑群落成在高平大地上。
2016年,高平举办首届“海峡两岸民间祭奠炎帝大典”,乌泱泱台湾信众一下子来了3000人,之后2017年第二届,2018年第三届,年年如约举行,几年间,台湾民众到高平“寻根”,已经有40余批次包机近万人前来。每年的农历四月初八,高平的炎帝陵,变成了两岸民间文化交流的露天大“party”,因为“一个祖先”,山西高平与宝岛台湾之间,从此零距离。
范兆森在台上动情讲述他心生感慨的两个“画面”时候,我在台下听的心潮起伏,而前排的台湾嘉宾,一直举着相机在录拍,这位老人,大概是想把这些原汁原味的“乡愁”带回台湾,珍藏或分享给更多的“炎帝”子民。
一座炎帝陵,连接了太行山与台湾岛,两地“乡愁”,因着“一个祖先”,成就了一番时代宏愿。不昧真心,认祖归宗,“中国梦”本来人人有份。